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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天我装作很忙的样子在宁波钱湖参加一个关于影视的会议,“偷闲”在钱湖边上发呆。水波潋滟,春色无边,我顺便想起了大禹这个长得像农民一样的君王。夏的王朝停留在远古得一塌糊涂的年代,若隐若现。这种电影一样的存在,让我觉得人生就是无数次海市蜃楼般的重复。
我是如此地热爱着那个遥远而朴素的朝代,有着强烈的农耕时代的符号,野蛮生长着的世间万物,青草的气息劈头盖脸,清风徐来,河流欢畅,没有任何约束。我是这样想的,在物种进化过程中,甚至有无数我们此刻已经寻不见的动物和植物,在摇曳和呐喊,野果丰盈的浆汁在阳光下需要溢出表皮。禹在大地上行走,经典的姿势是背着巨大的铁锹。他在治水,他经过山水,经过鹅卵石,经过那些荒无人烟的苍芒,当然也三顾家门而不入。而事实上,在现实生活中,车水马龙,灯红酒绿,在我们忙得忘乎所以的状态中,我们也会三顾家门而不入的。不一样的是,禹是巡行在天地间真正的君王,俯视大地,身体力行的躬耕,像修改程序一样修改大地上铁板钉钉的江河与湖泊。
听闻禹治水13年终于成功,湖泊和江河有着她们各自的生机。中原洪水泛滥的灾祸,在禹和他的老百姓的努力下,终于消除。禹的事迹,十分浩荡地在那个朝代氤氲或阳光葱茏的日子里,开始流传。当然他也成为了夏的始祖,是被人称为“伟大”的禹。他逢山开山,遇洼筑堤的光辉事迹,被记载与传诵。最后禹与许多这个世界上的农作物一样,总是要离开这明晃晃的山水的。葬身在会稽以后,这儿就成为一个热闹与喧嚣的地方。据说,现在这个地方的名字叫禹陵村。
比方讲,宋太祖颁诏保护禹陵,开始将祭禹正式列为国家常典。也比方讲,大凡皇帝登位,务必遣特使到绍兴告祭大禹陵。还比方讲,清朝康熙、乾隆两位皇帝则分别于康熙二十八年(1689)、乾隆十六年(1751)亲来绍兴御祭大禹。更比方讲,孙中山和周恩来,都到过大禹陵庙前拜谒……所有的光荣与梦想,一路传诵。而其实在古代,人长得本身就像大地上的作物,需要生长,就需要面对困境。洪荒,就是最大的困境之一。所以我想,祭禹不是祭禹的本身,是祭一种责任与担当,祭风调雨顺,祭每一个大地上的生灵。
春天我在宁波钱湖边上发呆。所有关于禹的一切,都像是一场遥远的影视剧。他带领着百姓开山凿渠时发出的号子,隐隐地传来,我能见到的是豁然开朗的人间山水,如此明亮,美得触目惊心。在这样民间的辽阔的山水里,幻想和禹不期而遇。岁月从此没有疆域,古今往来都是至爱的亲人,你晓得的,稽山禹水则是你的骨骼与血肉。